孙青裳背着尹灵雨回到苦境,开始想法子安置这个孩子。苍不在,想来没法将其托付给玄宗了。孙青裳突然脑中浮现一个想法。她细思片刻,或许这样最好,让这个孩子远离江湖风波,又能度过平安幸福的一生。
孙青裳先去御风楼,说要求见御神风。得知御神风不在,便假作离开,接着溜到后门,翻窗进雪青仪的房间。她走到妆台前,找到了雪青仪生前遗留的妆奁,从里头找了根石榴金钗。东西既已得手,孙青裳无意久留,立马离开了御风楼。
孙青裳匆匆而离,却恰好在街口遇到了御神风。孙青裳颇感惊异,还是行礼:“见过前辈。”
御神风神色冷漠,问:“为何来此?”
孙青裳不明就里,御神风先前不是这般态度,或许是心情不好吧。孙青裳说:“来探访一名故人。”
“故人?”
孙青裳道:“晚辈还有要事,先行告辞。请。”
孙青裳离开,御神风也先回到了御风楼。御神风今日甚为思念雪青仪,便来到了雪青仪的房间。他感受到屋子里有些不对劲,走到妆台前,发现妆奁被人动过。御神风打开妆奁,见妆奁里一应珠玉首饰、鸣秋山地契皆在,唯独少了一根石榴金钗。那是昔年小六送给雪青仪的。
“故人……”御神风再次起了疑心,立刻化光而离。
孙青裳一路找到了一间民宅前,敲响了民宅的门。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妇人,妇人客套问:“女侠,可是有什么事?”
孙青裳道:“我想请问,孙六爷是住这里吗?”
妇人说:“那是家祖。”
孙青裳拿出这根石榴金钗,对妇人说道:“烦劳夫人将这根钗子给他,看到后他自然明白。”
妇人接过石榴金钗,入得内院去。尹灵雨突然哭了一声,孙青裳赶忙将她解下来抱住。孙青裳心想,这孩子这么长的路都没有哭一声,反倒在此户门前哭了,看来,命该将她托付于此。
此时,御神风也悄然来到小六家门宅前,只躲了起来,暗中观察孙青裳。他见孙青裳怀中抱着一个孩子,也很惊诧。
不多时,户门再次开了,一个拄着拐棍的垂垂老朽由一个中年男子搀扶着走了出来。那老朽问:“姑娘,你这石榴金钗从何而来?”
孙青裳道:“既已物归原主,便不用计较从何而来。”
老朽问:“这石榴金钗的主人可还好?”
孙青裳道:“她很好。”
老朽说:“姑娘带着此物来此,必有要事,还请赐教。”
孙青裳指了指怀中的尹灵雨,说道:“我来,是想借她的面子,将此女托付给老先生一家抚养几年,实因我身系要事,脱不开身。待我将麻烦解决,便来接回。”
老朽没有多言,只招呼一旁跟着的妇人,说:“快抱过来吧。”
妇人从孙青裳怀里将尹灵雨接了过去。
老朽再问:“这孩子可取名了?”
孙青裳将一份名帖递上,老朽身旁的中年男子很快接过了,她道:“都写在这上面了。”
中年男子将名帖递给老朽看,老朽看完之后,不禁留下浑浊的眼泪。他道:“像,真像啊。说来惭愧,老朽已经忘记她的容颜,如今见姑娘,仿佛见到她站在我跟前。”
孙青裳说:“如今老先生子女孝顺,儿孙绕膝,她也会为老先生高兴的。”
老朽说道:“前几月,我重孙子刚刚诞生,便让小女娃同我重孙子做个伴罢。”
孙青裳点头:“如此甚好。届时,还望老先生好生教养这个孩子。”
老朽道:“老朽和老朽亡母的性命都是她救得,若非老朽,她也不会……唉!姑娘今日既拿着这石榴金钗上门,老朽必当竭尽所能,只望还报一二恩情。”
老朽还要留孙青裳用饭,孙青裳却推拒了,只留下了银钱和通信地址。待孙青裳离开民宅,走到巷子里,她不禁流了眼泪,哭了出来。孙青裳轻声叹道,像是在安慰哭泣的自己:“缘分已尽,何必呢?”
孙青裳刚刚抹去眼泪,便觉身后有人,立马回头,却看到御神风。
“!!!”
孙青裳连退了好几步。
御神风说:“果真是你,青仪。”
“前辈,我叫穆昭青,前辈认错人了。”
御神风道:“你不是说,你的真名是穆青懿?”
这不是德风古道的同窗吗?莫非御神风那日之后调查自己,已调查到德风古道?
御神风问:“那名婴儿是你的吗?”
孙青裳摇头:“那是我朋友的女儿,只因她父母双亡,我又有诸事缠身,实在不便照顾。让孩子不再涉江湖争端,也是她父母的愿望,便因缘巧合寻访至此。”
御神风说:“那你如何知道,只要他们见了这根石榴金钗,便会接受抚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婴?”
孙青裳眼睛稍稍眯了眯,随后神色如常。她已发觉御神风老早便跟踪自己。
孙青裳说:“在江湖上行走,总有一二消息来源。只是,我到底偷盗了前辈之物,还请见谅。”
御神风拿出一枚香囊,交给了孙青裳,突然问她:“你可认得这枚香囊中的香气?”
孙青裳不明所以,但还是接过香囊,她凑到鼻尖闻了闻,说道:“我不太懂这些……好像是巫云香……还有……这是……”
突然,孙青裳浑身莫名战栗,随后脑海中浮现一段话语:巫云香和凝雨花粉混合在一起是顶级的催情药物。
孙青裳立刻把香囊塞回御神风手里,连退几步,远离了御神风,问:“前辈这是何意?”
御神风说:“果然,你认得出来。”
御神风缓缓走近了孙青裳,近得孙青裳能闻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的气味。孙青裳的心突然乱了,她连连退却,只道:“原来你是这样的人,是我太信任你了。”
御神风说:“你先前骂吾淫贼,吾思虑过后,让这淫贼之名做实也无不可。”
孙青裳说:“我以为前辈不是贪图女色之人。”
御神风说:“你本就是吾的妻子,吾不能接受你失踪百年,一回来仍要主动去见小六。”
孙青裳明白御神风这些举动何来了,她道:“我不是。我不是雪青仪。”
御神风的呼吸也逐渐粗重,只道:“你若不是,便是她还活着,带吾去见她。”
孙青裳叹道:“她已死了,死了近百年了。”
御神风走近一步,问:“那你为何与她这般相似?”
孙青裳诚实地说:“我不知道,我的确不知道。”
御神风说:“难道你是青仪投胎转世?”
孙青裳说:“不,我不是。就算是,这一世也已是新的生命。”
孙青裳逐渐感知到自己蒸腾的欲望,她快步逃离了小巷,等她到了人声鼎沸的街头时,才松了口气。
凝雨花粉和巫云香可有解法?
很难忍耐,但一定要忍住,熬过去就好了。
孙青裳转头看了看身后,御神风没有追上来。
孙青裳化光离去,一路飞驰,在回极北之地的路上,找到了一座水潭。孙青裳逐渐失去了理智,她浑身热得难受,顾不得那么多,一头栽进了水里。水花四溅,潭水疯狂地钻进她的耳朵、她的鼻子、她的嘴,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难受,只觉浑身上下的燥热在这一刻才有所缓解。她逐渐觉得无法呼吸,有些窒息,却在这个关头感受到至极的、难以言喻的快感。她的身体被快感麻木,逐渐放弃了呼吸。便在此时,一道音波荡入水中,将她击上了岸。孙青裳浑身湿透,伏在岸边不停吐着潭水,出手相助的人也来到她的身边。
“孙青裳,你怎样了?”
孙青裳抬眸,看到了六弦之首·苍。
“弦首……我去玄宗找不着你,你怎会在此?”
苍看着孙青裳,孙青裳却看到苍的身躯,从而遐想到这宽大道袍下的身躯。孙青裳立刻移开了视线,说道:“弦首,你先远离我。”
苍问:“怎样了?”
孙青裳道:“我被下了些……无法启齿的药……等我熬过药效之后再说……”
苍见孙青裳方从水潭里出来,却连手腕都散着热气,外兼孙青裳气息分外沉重,却又不似受了内伤,心里已明白过来。苍说道:“得罪了。”
苍猛地击向孙青裳后背,孙青裳眼前一黑,立马晕了过去。